.夏日十四行之：再见堰塞湖（组诗）

◎草穗里的箭

那支箭，落进了茂密的草穗里

箭尾结出另一穗干瘪的草籽

草穗丰满、微黄。箭羽微白

显眼地格格不入地立于草穗中

是向时光举起投降的手臂，还是

要立起一面属于自己的旗帜

草穗里的箭，竖起了岁月的疼痛

射箭的人保持着不拔走的理由

那支箭，把金属的头颅插入泥土

多像羊群里藏着一匹伪装的狼

我把它看得异常透彻，清晰明了

借用箭的手法，我来到你们中间

风吹草动，我的木讷毅然决然

哦，我与你们就这样地格格不入

◎再见堰塞湖

这一次，清澈之水已不再洗濯

疼痛。拿到土地征用和房屋拆迁

补偿的人家，从土屋搬进别墅

清澈的湖水彻底清澈了浑浊的回忆

加固的堤岸是一面面陡坡，靠岸的

水，抚弄山的倒影，一张张

青翠的新面孔，呈现出两岸新的

生机，花椒树上挂满了青翠的玉

再见堰塞湖，牛栏江已变得温柔

一汪清波含情脉脉。浣衣的女子

盛开成湖畔最迷人最耐看的花朵

虽然我只是沿岸匆匆而过，心里

慰藉多多。没有了心惊肉跳的恐惧

再见堰塞湖，不见了曾经的悲伤

◎平静的日子

归于平静的日子，是面祥和的镜子

落入里面的朵朵白云，带着笑意

装扮成捕鱼人的样子，在岸边

我捕获了白云朵朵的好心情，和你

湖心一样湛蓝的初心。我看见了

在你梦里的样子，却不知哪朵白云

是你的替身。江风吹过，湖面上

波光粼粼，荡漾不可收藏的心的涟漪

平静的日子，又泛起不平静的心绪

看着湖心里山峰的倒影，总会

情不自禁地想起岸上，追逐的身影

光阴总是一晃而过。咆哮的牛栏江

早已懂得了归顺峡谷里的湖泊

我心里却一直有一股淌不尽的洪峰

◎沿尾水往下走

牛栏江堰塞湖再次蓄水，我沿着

尾水往下走，湖水越深，两岸树木

越青葱。少了的大树青花椒仿佛

一夜之间又从泥土里重新长了出来

曾经的泥滑烂路变成了宽敞的柏油铺就

入村的小路变成了硬化的水泥路

逝去的人，像人们脸上被光阴洗去的

悲伤，树叶一样焕发出勃勃生机

沿尾水往下走，我亦像一座深蓝的湖

脸上布满无法收隐的岁月的涟漪

那汪深蓝之水，正在涤清浑浊的记忆

沿尾水往下走，走进曾经熟悉的陌生

走进六年来的巨变，走进了岁月

勃发的岁月，咆哮的江变得无比温顺

◎忍不住回眸

六年之后，当我再次来到江边村

来到一夜腾跃而起的堰塞湖畔

眼底之湖，荡漾起了无限的感叹

时光的推移带来了史无前例的变迁

走过的路，总是让我忍不住回眸

大地浑身的疮痍已被生机勃勃掩饰

湖畔别墅像一艘艘满载幸福的船只

载着两岸人家驶入小康的远海

我总忍不住回眸，我看见的痛苦

全是天上掉下来的痛苦，是人间

地动山摇赐予的最卑劣的恩断义绝

再到堰塞湖，走在宽敞的硬化路上

我找到了走上正道的感觉，却忍不住

回眸，只因依旧未看清何为不堪回首